Cover Story

熱血浮躁 黃洋達

 07 Dec 2011
 
 
黃洋達解釋戴上V煞面具，是要保持低調，不想被人抽水。
黃洋達有多重身分，他最引以為傲的身分是作家，又是網上電台節目主持人和電影編劇；前陣子區議會選舉時更為公民黨和人民力量站台，當熱血政治街霸，隻揪李永達，遊走港九各區撐場，四處撩起火頭。

這個訪問做了兩次，第一次是區議會選舉前一個星期，我和攝影師跟?他從尖沙嘴1881去了佔領中環，我極為浪漫的差點想睡中環最後卻去了太子打邊爐，同檯的還有他的戰友。我的問題主要當然是年輕人就業，他在中環答了一些，去到太子又答了一些。中環離場時，黃洋達滿不好意思的，怕耽誤我們時間，反覆說了多次對不起。聽過他的網上節目，感覺他會好「串」，節目中那個滿有自信夾雜粗口的人，現實中竟是這樣謙恭。那天晚上是萬聖節，他怕礙?我們去Party。我不知那來的急才說：「跟?你就是一個最好的Party。」在打邊爐時，果然就是和他的黨派友人一起打。當晚黃洋達狀態有點不穩有點浮，他的候選人朋友也躁動，畢竟畢生人第一次選舉區議員。

他們都禁不住，披戴著新鮮的喜悅。

他一邊做訪問一邊應酬，看來這晚不是做訪問的時候；我專心食肥牛，心中盤算擇日重賽。

區議會選舉那天，在我的facebook領土上，目睹黃洋達奮戰港九新界，在整個選舉中，他最高調立場最鮮明，憑?個人力量暴光率比誰都高。我facebook「朋友」榜上的政治人物不止他一個，可是最會用的便是他。

我不完全認同他的政見，可是帶動年輕人關心政治，他做到了。

這就是我構想未來世界的商政模式，跳過固有權威機構，誰有能力誰有點子便出位，誰要看不過眼或熱血沸騰，要反對要參與要協改，你有觀點有赤膽便可隨時出來發聲。

互聯網上的公義自由甚至暴力，迄今還是赤誠的，是人間最後一片淨土。
跳過傳統媒體，在新時代新平台，黃洋達出了位。

訪問是在中環開始，我們就坐在匯豐銀行下的過萬呎單位，有睡房帳蓬，原來有分男界女界兩邊，有沙發，有廚房，有回收區，還有文宣部，有樂器，有小型發電機。空間比誰的家更寬敞，組織比一些機構建全。

那張出名的白沙發比我家那張還要骨子還要大，不過我們倒是蓆地坐在男界那邊的帳蓬外。

佔領中環。年輕人就業。息息相關
「出來抗爭的人，不是人人都無工做，可是那份工是可以輕易犧牲的，這裡又好玩。來佔領中環是投資，這裡最大的旗號是打倒資本主義，但其實都是資本主義計算，推翻這個政權得益大過打份工，這也是大家愈來愈不願投放資源在工作上的原因。管治班子不積極去開創新工種，工資都用在租金、強積金上。」

「七、八十年代的人貢獻社會是有回報的，做小本生意起家致小康。現在的金融年代，打工無前途，儲了錢都做不到生意，因為舖租太貴。供樓的話，層樓供幾十年，供完就要維修。這種環境下，年輕人不願意投資在工作上，因為無願景，打工唔知為乜。」

他認為要解決當今香港青年就業困境，主要有三個因素。

企業經營成本主要是租金：
說到工種少、企業沒有創意，黃洋達認為，這也是高地價政策造就的。

「創業率低，創業失敗率高，租金令創意成本也高。工種都是低端工作，待應、運輸、文員這些。如果香港生意種類多，工種都會多。同樣，打工仔不敢轉工，因為很多工的僱主都是財團，東家唔打打西家，可是東西家都是一個老闆。如果有得打對台先會有流動性。可是現在沒有這個環境。

僱主無法下放資源給人才：
租金高除了令生意成本貴，令人不敢創業去面對挑戰外，也令很多企業無法下放更多資源資金給人才。作為老闆不是不想分配更多資源給下屬，可是無法做到，因為盈利都給了租金。單是租金就令就業生態不同了。」

商場經濟取代社區經濟：
「香港以前隱然是有分城鄉和市區的地域經濟格局，從前屋村、新市鎮的經濟模式和市區不同的，現在是那兒都是商場，令工種少了，就業選擇亦少。反財團壟斷就是要減輕經營成本，釋放生產力。」

不遙遠、不是理想化、一定做得到
這麼多社會問題，集團壟斷、地產霸權，工種減少、生意無創意，怎去解決？
「一定會做到。」黃洋達滿有信心的說。

「我在電台、寫小說時都有講，這些不是烏托邦，是實際經濟運行周期。這些社會問題，一個合格的管治者一定會去解決，否則社會一定會亂，我做電台主持會盡力提出，不是要你跟我那一套，只是提醒你，最後一定要變。變革是政府帶頭做，還是社會大亂後換政府去做。好像突尼斯那樣便一定迫到出來。現在的問題是，釋放地租地產經濟，是在穩定的環境出來還是亂的環境中出來。」

香港可以有幾亂？
「社會亂不亂取決於一個因素：失業率。當失業率低到一個地步，大家沒工作，抗爭成本低，便樂於去公民抗命，到時便一發不可收拾的亂。」

「我們不期望這樣才達成改變。最好是我們的行動、言論施壓令政府令政府醒覺，甚麼都不做便只會更亂。我們追求的是制度上的改革，不是革命。」
　
「這是一個整個社會的學習過程，一次又一次的動員群眾，給壓力政制改變，大家便明白自己可以給壓力政府。2003年的七一遊行，目的不是威脅政府，而是公民教育，証明這些行動是有用的；當人民覺得自己是社會的持分者，對社會政策的關注便不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香港人不覺得自己是社會的持分者。」

佔領中環
佔領金融中心的風潮席捲全球，香港人也有人出來嚮應。很多人都認為佔領中環的這班人「無聊」、「攪事」，可是在黃洋達口中，這是一個學習過程，是一個工作坊，他們每晚都討論不同議題。

「我們不是只叫口號反對甚麼不要甚麼，很多抗議活動都帶出很多分析和社會議題的討論，令人重新思考。好像菜園村的抗爭活動後，有幾個人留下了，發現可以做有機種植，建立了「生活館」，於是便創造了幾個就業機會，這是經濟活動可能性的再發現。抗爭活動便是經濟活化活動，每一次都會反思現有的經濟體系。」

「我們在討論MPF的錢去了那裏，這個市場多了那麼多錢卻沒有多了工種。生產勞動力去了那兒？他們思考過程中反思將來怎樣工作。」　

「打正旗號反資本主義，可是世界上反資本主義的人不是那麼多，於是局限了大家的關懷。」黃洋達解構佔領中環的核心價值。「他們抗拒傳媒、NGO組織、　政黨，所以曝光不大。」我們首站相遇時，他就是戴著V煞面具：「我不戴面具就會有人過來和我打招呼，他們整個運動無群眾熟悉的人，就是怕人抽水，所以我都好低調。」

他對佔領中環行動，是有批判的：「成件事好矛盾，現代社會抗爭運動是資本主義的一部分，因為抗爭運動要成為新聞事件、媒體事件。如果以製造媒體事件的目標去進行社會運動，整件事便是資本主義的一部分，他們反資本主義社會運動，抗拒傳媒抗拒曝光優先，出來效果便很難壯大。」　

你反資本主義嗎？
「我不反對資本主義，目下香港以至整個世界的問題是世界自由市場失去自由，大家無法自由競爭，自由傾斜去少數團體，他們的自由剝削了我的自由，剝削了我免於貧窮、免於恐懼和我的基本利益被剝削。」　

做個夠喪年輕人
黃洋達認為年輕人面對這個世代要具創意，可是目下看到的年輕人很兩極化。「第一種是陷入犬儒情緒，係咁?啦，因為件事太大，要改變不如去考AO，唔想再聽、唔想再講。另一種看不到怎樣變，說不出怎樣會更好便認為無得變。我們都不是阿里士多德，他都只是想像新世界，不可以想像不到便不追求。香港無高地價政策中產破產點算？我們無法計算成功創造新改革的機會率有幾高，可是未發明車輪前，都未有這個機會率的數據。年輕人應相信逐步改變的力量，我叫這做生活政治力量。在消費模式上、工作上敢於冒險、勇於追求，不要太快妥協，在無前途的工作世界，不要太細膽。年輕人敢於冒險，老闆便不敢underpay員工。不屈服在樓市經濟下的固有模式，不要打工儲錢俾首期買樓，供樓便不能創業，不敢轉工，選擇往遠一點、租樓，令自己彈性高一些，為甚麼結婚就一定要買樓？這些是對未來安穩的想法，年輕人要去建立自己的人生哲學。說不定有一天「不買樓」這種生活態度會潮起來。年輕人可不可以有夢想？」　

「好像我寫小說，是通過作品傳遞訊息，不是創造一個人物去讓人追隨，大家都是主角。好像Coco Chanel，她造衫都是因為買不到她喜歡的衣服，於是便動手自己造。時裝是代表女權，可是出發點可以很傻。現在大家都唔「喪」，要改變就要從教育，高地價政策和社會風氣出發。現在的社會不包容年輕人迷罔、迷失無目標，其實大部份人都無目標，供樓的人有甚麼目標？李嘉誠成為地產霸權都不是他的人生目標。現在年輕人連玩都悶，來來去去都是唱Ｋ，去酒吧，連夜生活都貧乏，花樣又少，他們太容易接受劣質的東西。」

極速成名
七一號召群眾紙飛機攻立法會，衝擊替補機制咨詢會場，電台節目漫畫標題「笑死朕」，黃洋達儼然高登皇帝一呼百應，極速成名。

他說不覺得自己很成名，也不是故意部署為了出名而被補。反而最令他引以為傲的是七一那場五分鐘紙飛機飛入立法會的一幕，出自他小說的一個場面，紙飛機寓意民意這個影像便化為宣傳，在現實中出現他預先寫好的劇情。
我認識他的一個大學同學，最近終於當上導演，我問他想當導演嗎？他靜了一下，說以前想過，現在做電台主持及作家，發現原來可以更簡單便有更厲害的效果，導演夢不再做了。

講起紙飛機時他的煥發，紙飛機飛入立法會的一幕，確是短期內都不會有導演會拍的場面，這些肯定比當導演更過穩、更真實。比起只能拍合拍片的香港導演，他現在做的事是有趣太多了，就是他口中的夠「喪」吧。他的浮，也許是，他現在做的事，在這個社會長久沒人做過了，沒有前人的腳蹤，獨自走出來不易。



文：林淑貞
圖：Henry Fung、星島圖片庫
 
Previous Articles
理大培訓人力資源管理人才 推動企業穩步向前
  12 Jan 2018
共享工作間租務商機處處 中港企加入「戰團」力聘管理...
  04 Jan 2018
抱持理念又要收支平衡　專上學院初心未變絞腦汁開源節...
  02 Jan 2018
港經濟市道向好大學生求職路暢通 I.T.最好景業界...
  27 Dec 2017
網上平台成趨勢 旅遊業革新 企業覓才迎商機
  21 Dec 2017
就業 創業出路繁多 英才網助畢業生探索人生
  15 Dec 2017
政府出招減護理人手壓力 十億樂齡科技大餅代理商乘勢...
  05 Dec 2017
經濟增長理想 三大行業齊搶人才
  30 Nov 2017
1 - 8 of 86 Pages n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