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樂不如眾樂
04 Nov 2011
每人心中，都有一個舞台。在職場上打滾的人，都渴望表現出色，獲得賞識和晉升加薪的機會。作為音樂表演者，他們需要的不只是觀眾和樂迷的支持，還有懂得欣賞他們的伯樂，為他們發熱發亮。兩位曾經夾Band玩音樂的人，向高難度挑戰，創辦被喻為「冷門」的純音樂雜誌，經營四年，不蝕反賺，更擴充業務，自組唱片公司，出錢出力舉辦Band Show，將默默無聞的地下樂隊，捧上主流舞台。
與此同時，又有兩位擁有正職的音樂愛好者，看準互聯網的優勢和先進的數碼技術，低成本開創網上唱片店，將九十年代曾經風靡一時的地下音樂保存下來，讓樂迷下載和付款購買，同時為現時本地獨立音樂單位提供發表的空間。
這班有心人，不僅為音樂界帶來革命，將獨立音樂帶到主流舞台，同時，他們的創業故事，告訴我們音樂在本地商業主道的社會仲有得撈！
音樂革命 獨立音樂浮上地面
香港市場很現實，純文學、藝術、音樂雜誌向來被視為「冷門」。沒有依附傳媒機構、沒有政府或大財團支持、沒有轟動的娛樂八卦新聞，很難在市場上生存。純音樂動向報道的免費雜誌《re:spect》卻是一個例外，自2007年創刊至今，由每期三萬本加印至五萬，由院校、唱片店延伸至商店和鬧市免費派發，當初「未知會否成功」的自資經營事業，創辦兩年已經達收支平衡，並延續至《紅線音樂》唱片公司，原來搞雜誌是有作為的。
擁有雜誌工作經驗的《re:spect》創辨人Gary和Jesper，同樣熱愛音樂夾Band，Gary表示：「自己玩獨立樂隊，又曾幫主流歌手伴奏，身處主流音樂與獨立音樂的環境之中，我覺得兩方面各有可取，想到不如做本雜誌，建立平台。」Jespher稱主流與獨立音樂兩者毋需劃清界?。「香港人將喜歡而自己認知的事，定為主流。我們做雜誌有個革命，就是想協助一小撮未有唱片公司賞識的獨立樂隊或音樂人，帶給更多樂迷認識。」
看音樂雜誌是其中一種認識音樂的門路，搞Band Show也是。「傳媒不會花篇幅報道獨立音樂，我們希望帶他們出來，讓更多人認識，所以雜誌以指7:3比例，分別報道主流與獨立音樂資訊。又如我們舉行Live Show，以知名樂隊如Mr、Rubberband、野仔，配搭新樂隊。又邀請台灣或外國獨立音樂人來港表演，開發不同種類的音樂，正如早年請來未紅的盧廣仲來港演出。」
廣告商和樂迷支持
市場上很多潮流雜誌包含音樂成分，一年有幾千萬廣告生意。《re:spect》的目標是在主流雜誌市場中佔十分一。Jesper透露雜誌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廣告商以及樂迷的支持。「做商業雜誌要滿足客戶需求，讀者是廣告客戶最關注一環，我們的雜誌對象由十多歲至四十多歲不等，大多數是中學生、大學生，喜愛音樂、追求Trendy和Stylist的人，廣告客戶的產品正針對這群讀者。」
作為免費雜誌，自然吸引人搶閱，Gary分享：「曾經有讀者一次取了20本，拍照後放上facebook留念，也有一些是為朋友或Fans Club取閱，甚至有人放在網上拍賣，十多元一本也有。」樂迷的支持無疑是為雜誌打下一支強心針，加上現時互聯網發達，傳播資訊快，對雜誌的宣傳起很積極的作用。「有些人會將喜愛的內容放上Blog，這反正無壞，因為可以幫助我們帶到內地和台灣市場，讓更多人認識。」
CD式微 音樂不死
雜誌成功，令「紅線音樂」唱片公司延伸出來，他們透過舉辦Band show發掘具潛力的獨立音樂單位。目前紅線音樂旗下已有supper moment和peri m兩支樂隊。前者在2009年簽約，兩年內前後出了兩張EP及一張大碟，歌曲在Youtube有很好的點擊率，今年8月出碟時，更雄踞CD Warehouse賣碟榜冠軍兩周，可見他們獨到的眼光。
Jesper分享挑選樂隊準則：「要符合香港人需要，最基本要唱廣東話歌詞。我們起初會擔心讓樂隊自由發展，但後來發現源自內心的音樂最動人，如果唱片公司給太多Guideline，歌曲未必達到感人，聽過好多Hit歌但不Touching。」他又強調樂隊的包裝很重要，由唱片印製、宣傳照拍攝都一絲不苛，還專程請來著名髮型師及攝影師操刀。即使今時今日，唱片業已經沒有80、90年代一張唱片銷量十萬八萬興盛，一萬幾千銷量已要開慶功宴。出碟不能確保賺大錢，不過仍有一班忠實樂買碟支持。「唱片的製作、內容設計、音樂的質素，始終都是mp3那些壓縮版不能取代的。」
請人要求了解音樂
創業四年，Jesper自言實際當打工。「與一般雜誌架構一樣，有全職有兼職同事，現時約八名員工，分別是廣告銷售員、記者、編輯、設計師和攝影師。我負責市場推廣和銷售廣告，與客戶聯繫，Gary則與唱片公司打交道，我們習慣一人兼顧多樣工作，人手少自然減低成本。」事業穩紮後，由800呎的上環寫字樓搬到面積近千多呎柴灣工廠大廈，還添置昂貴音響器材。「以前的地方細，影相要租借場地，要花不少時間和金錢。我們選址柴灣，除了因為這邊是雜誌社和影樓的集中地，這個辦公室格局又可以Set燈Set場地，安排訪問、給樂隊期操練，甚至可以舉辦小型演唱會。」
未來他們會繼續籌辦比賽和Band Show，發掘有潛質的樂手。同時擴充雜誌的銷售和編輯部，預計增聘二至三成人手。做過雜誌廣告銷售員的Jesper稱學歷和經驗於雜誌行業並非首要，性格最重要。「例如做Sales最重要性格外向，厚面皮，不怕被人拒絕。記者要健談、頭腦靈活，因為我們希望做到一份對樂壇帶來正面影響的雜誌，也要求記者有正能量。他們可以不懂得玩音樂，但要了解音樂。」
創業小分享
Jesper：「創業前要對該行業有深入的認識，擁有相關的工作經驗，便能掌握其管理和經營模式，包括如何入貨、計算成本價錢等。」
Gary：「人脈是創業重要的元素，往往與之前的工作經驗相關。曾經共事過的人，是否對你留下好印象、信任你？如果自問一向表現不俗，機會自然出現。」
網上唱片店 保存獨立音樂聲音
樂手將作品放上網發表，讓人免費下載試聽，已經出現一段時間。近年，iPhone╱iTunes等下載程式軟件的發展成熟，令音樂更唾手可得。時下熱播的流行曲K歌很容易掌握手中，但本地獨立音樂的聲音分布太廣，唱片數量有限，市面難以尋覓。於是，從事IT工作的Bun，今年1月夥拍任職教師、本地樂隊innisfallen 主音兼結他手Erik，創辦具規模的音樂網站IndieMusicBox（簡稱IMB），保存和推動本地獨立音樂發展。
七十年代開始聽歌的Bun自幼鍾情Rock歌，滿以為熟透所有Band Sound，但一接觸當年Sam Jor（左永然）主編的《Music Week》（音樂一周），竟然發現自己對書中的樂隊完全不曉，於是開始細心鑽研，成為資深樂迷，並經常出活於Band Show前排，從而認識了舞台上表演的Erik，由Fans變為合作伙伴。
音樂無界限 隨身聽
IMB的產生理念是要聚集本港獨立音樂人，令更多人認識。「每個樂手都有自己一個網站，資料較散。IMB則無地域界限，當我去外地作推廣時，對方便知道原來香港有這麼多獨立樂手。以商業推廣角度而言，市場闊了，不只賣一首歌一隻碟，同時令非熱門的音樂人能夠在這個空間得以生存。」
綜觀網站，發現很多玩獨立音樂的非本地人。Bun指出，香港有四分一獨立音樂單位是在港居住和工作外國人和日本人，他們會錄唱片，也會拍MV，大部分MV取景於本港工廠大廈，製作也很精美。現時，IMB的日常運作主要由Bun打理，他和Erik兩人分工聯絡所認識的獨立樂隊和小型唱片公司，將其歌曲、唱片封套與相片投放於網站，供人下載，網站內的定價全由樂手釐定再分帳，在智能手機盛行的年代，Bun形容：「上網下載音樂，感覺似隨身帶Album出街。」
網上唱片店免卻了開店租單位的龐大開支，經營成本低，Bun指過去只做過一次廣告和發布會推廣網站，並一直透過facebook和個人網頁宣傳。然而，獨立音樂始終並非主流品牌，他承認最難搵人投放廣告，而且，香港的音樂市場不及內地和台灣大。「內地的市場以宣傳為主，人夠多，很快流傳到不同城市，至於台灣的音樂一向蓬勃和能夠賺錢謀生。」現時IMB每月的下載數量約百位數字，包括付款下載與免費下載；瀏覽量則估計過千位，雖然仍屬投資階段，Bun認為可發展成長遠生意，未來正構思一周年市場計畫如減價優惠，惠澤樂迷。
獨立音樂人心聲：心力是最大挑戰！
玩獨立音樂的人代表甚麼？是否一味嘈雜、高聲疾呼就是他們的態度？不少人認識的獨立音樂單位如The Pancakes、LMF、My little airport、Chochukmo等。收聽過的人都知，其實獨立音樂沒有標準，聽起來可以很清新、也可以很搖滾。11歲受媽媽薰陶拿起結他彈奏的Erik，既是樂隊成員，也有個人音樂企劃。作為IMB的創辦人兼用家，他指出愈多渠道發放作品，對獨立音樂的傳播和發展是一件好事。
「每隊樂隊或音樂人都有小小的心願，未必要達到主流程度，但都需要觀眾。」在香港較紅的樂手多數到紅館大會堂或酒吧表演，未紅的獨立音樂人，場地選擇不多。曾經在公園公共空間做小型音樂演出的Erik卻認為音樂是一件隨意的事，不應有場地規範。「很多人會認為表演需要一個舞台，要有高低之分，有好的音響，但其實可以很簡單，例如在網上舉行Live Show，接觸點也可以很廣泛。」
外在的力量幫助固然重要，Erik強調很多時候要靠自己。「例如出碟，要錄音、設計唱片、印碟、發行、拍MV、宣傳、搵場地做Show等都要一腳踢，幸好我的樂隊成員均有穩定工作，又有一班朋友幫手。」雖然玩音樂需要資金和穩定收入來支持，不過，Erik卻看得豁然。「我覺得玩音樂的人本身應有一些藝術氛圍和墨水，很多靈感都在身邊，而投資只是後來的事，因為你想做一件事，自然努力搵錢，所以錢又未必是好大問題，幾百元買支結回來已經可以玩。」他指「心力」才是一項挑戰：「大家有正職的話，放工後是否有精神？所以要想辦法遷就生活和音樂。」
創業小分享
Bun：「網站設立前徵詢過IT朋友的意見，知道現時資訊來得太快，如果心中有念頭想網上創業，就要去做，不要等。」
Erik：「可先利用現時大部分網站提供的免費網上商店功能或平台，如果要創業，就要設想在計畫之外的多個後備方案。始終沒有一個成功法則，只有Trial and error（嘗試錯誤法），按?創業過程的變化而作出修正。」
平衡工作生活
一個網站、一本雜誌兼唱片公司、無間斷的音樂表演，清楚告訴我們，在這個商業為主導的社會上仍有不少有心人，為自己和別人的興趣而努力。在這個人人高喊追尋夢想的年代，寓興趣於工作，實現理想是幸福的事。然而，安守本份、打一份生活穩定不求功名利祿的工，也無不可。
選擇權人人有，玩音樂也可以是興趣一部分。Erik提到：「玩音樂是一種Achievement，在你生活、工作上失意、得不到滿足感時，音樂是一個渠道來平衡自己的價值觀，而不至於將工作或金錢等於人生全部。」但願正在閱讀《JobMarket》的你，即使每天活像一隻螞蟻營營役役，也能找到生活的熱情和興趣。
文：林艷虹
圖：Sylvia、星島圖片庫、受訪者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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